小時候,我家養過一條狗,這是我家正經養過的唯一一條狗。它的名字叫花花。
我還能清晰的回憶起當時是怎樣把它接回家的。有一天我媽告訴我你心心念念的小狗崽已經弄到了,放在二爺爺家裡,讓我自己去把它抱回家。於是我高興的跑去親戚家,在大門門洞發現一隻黑白相間的小狗崽,奶聲奶氣地吱吱叫喚著,於是我伸手進去把它抱了出來。
花花伴我度過了多年的小學時光,給我帶來了無窮的快樂。就像電視裡演的那樣,每天早上我去上學,它會把我送出去很遠,我甚至懷疑它能不能找到回家的路,晚上則會提前很久在我回家的路上等著我。夏天的傍晚,貓,花花和我會在一起瘋跑,跑到筋疲力盡,冬天下大雪,我們會在雪地里捉迷藏。除了不會說話以外,它就跟一個家庭成員差不多。
花花長得很快,沒幾個月就長成了一隻威武雄壯的大狗。長成大狗的花花要行使自己作為一隻狗的天然職責—看家護院,陌生人經過家門口時,它會汪汪叫,有時會嚇人一跳,但它從來沒有咬過人。
花花的一生很短暫,很快就走到了盡頭,它走的那天我也記得很清楚,這是一個悲慘的故事,我現在還不忍回憶當時的情景。那是一個夏天的夜晚,天氣炎熱,蚊蟲肆虐,花花被拴在大門外屋檐下。當時我們都已上床準備休息,風扇在呼呼的吹著,迷迷糊糊中隱約聽到窗外傳來棍棒敲打聲和狗的叫聲,持續了一陣,然後就只剩下狗叫聲了,慢慢的狗叫聲也逐漸變弱。又過了一陣,我媽大聲斥責村裡的那個惡霸,說他把我們家的狗打死了。
我趕緊穿上鞋子跑出大門,看到我朝夕相伴的心愛的花花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蜷縮著身子,不停地嘔吐著,哼哼著,它看到我的時候側了一下頭,勉強地搖了一下尾巴,然後繼續嘔吐繼續哼哼。在它旁邊,是一根長長的竹竿。惡霸站在穀場旁邊的路上辯解,說不是他打的狗,而是栓狗的繩子纏住了竹竿,狗一害怕就跳了起來,帶動了繩子,繩子又帶動了竹竿,竹竿打到狗身上,狗越急,竹竿約打的厲害,就這樣把花花打的奄奄一息。
我很奇怪,都這麼晚了,這個惡霸怎麼會出現在我們家門口,還目睹了整個過程。
當時不像現在,在農村是不存在寵物醫生的,對一隻狗的生命也沒有那麼珍視。我看著花花眼睛裡的光漸漸暗淡,身體開始劇烈抽搐,一次,又一次,第三次沒有那麼劇烈,只是輕微的抖動了一下身子,然後閉上了眼睛。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生命在我眼前慢慢逝去,而且是曾經陪伴我那麼多年的親愛的花花,我心裡的難受很難用語言表達。
花花死後,我們把它埋在了屋子後面的荒地里,希望它的靈魂能找到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