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錘打小喜歡動物。現在養著一隻貓咪，叫丫頭。我認為很醜，鐵錘卻不這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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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丑為美。鐵錘上高中的時候，養過一隻小狗，名叫牛牛。也叫妞妞。買的時候，因為取名，有一番爭執。因為鐵錘是屬狗的，對狗的感情，不可思議。其實，除了狗，鐵錘還養過兔子、小雞、鳥兒、熱帶魚、蝸牛、烏龜……
...先說烏龜。鐵錘小學時，三口人到嫩江邊玩兒，看見有放生的，是三隻烏龜。鐵錘邁不動步了。我對放生的說，三隻烏龜，才三條命。如果你把龜賣了，能買一盆泥鰍。那，多少條命啊。放生的一聽，有道理，就動心了，說，能賣多少錢？誰買呀？我說，咋也賣三十。我買。放生的說，五十吧，五十。我拉著鐵錘假走，說，算了。放生的，心裡惦記著泥鰍，就喊我，說，賣給你了。都挺高興。鐵錘最高興。雙贏。再說鳥兒。單說玄鳳。鐵錘上大學時，從瀋陽取道哈爾濱，輾轉帶回齊齊哈爾一隻玄鳳。我和鐵錘媽盼了好幾天，見到時還是驚掉了下巴。奇醜就不用說了，渾身上下，一根毛都沒有。這可怎麼能活啊。
...鐵錘信心滿滿，用注射器插上氣門芯，把鳥用奶粉調成糊狀，直接注進嗉囊。不到一周，玄鳳不但沒死，滿身的毛囊都齊刷刷鑽出絨毛。也不用注射了，嘴壯得很，把食盆擊得噹噹響。
...手養的鳥兒很黏人。專門以肩膀為枝頭。還拿肩膀當廁所。
...後來，全家集體決定，給鳥兒配個女伴兒，繁殖繁殖。就又買只玄鳳。結果，兩隻玄鳳無緣，見面就掐架。鐵錘媽很生氣。那年秋天，不小心，女玄鳳從陽台門飛走了。鐵錘媽很高興。對了，玄鳳的名字叫蛋蛋。篇幅有限，還說狗。去賣主家取牛牛時，賣家正在請客，幾個人席地板而坐，沒菜。餃子就酒。六個月大的牛牛噌一下飛過去，叼起一個餃子，就跑了。身手不凡。鐵錘媽這個樂，咯咯的。回到家，鐵錘美了。我說，黃狗，叫老黃吧。因為，我有個好朋友，叫老黃。鐵錘說，是牛年買的，就叫牛牛。鐵錘媽說，女狗，叫妞妞吧。從那天起，鐵錘和妻，喊她妞妞，而我，一直喊她牛牛。
...晚上，兒子的被窩裡，經常藏著牛牛。說也不聽。說不聽。四歲時的牛牛，已經當了兩回媽媽。每次生產，都很遭罪。全家人決定，不讓她再生了。可是，全家人，都突然改變了決定，因為，我們要送劉兄一隻小狗崽。牛牛第一胎產崽時，人狗都折騰一夜。牛牛一直在叫，站著打瞌睡。鐵錘媽抱著牛牛，鼓勵她，叫牛牛英雄母親。產後，我連續七十二天，骨頭湯、鯽魚湯，一頓補。把大狗小狗，補溜圓。可是，小狗崽們，二十一天，不會走路。只會滾。滾來滾去的。鐵錘媽很愁，說，癱瘓了吧？我說，可能是太胖了。結果，突然間，會走了 。
...頭胎三崽里，夭折一隻。早上，我從早市回來，鐵錘媽眼淚汪汪的。牛牛兩爪，搭在鐵錘媽的膝蓋上。鐵錘媽說，你看地板上。地板上，有三點水痕。鐵錘媽說，我問妞妞，你孩兒呢？妞妞就哭了。一轉頭，三滴眼淚，甩在地板上。我不相信，就問牛牛，你孩兒呢？牛牛的大眼睛，立刻盈滿了淚水。鐵錘媽又哭了。哽噎著說不出話來。雖說，我負責餵食、洗澡、擦屎、擦尿、遛狗的全部工作，她卻只認鐵錘是主人。
...鐵錘說，牛牛要是人，我就娶她。決定讓牛牛再過一回鬼門關，只為劉兄。劉兄的狗，叫黑虎。養了十五年，睡過去了。劉兄和嫂子，把黑虎埋在鐵道邊，哭了半天。不幸的是，十年前，劉兄得了腎癌，摘去了一個腎。更不幸的是，又查出了結腸癌和直腸癌。一個人，一輩子，得一次癌，就要了命了。何況，三次。慶幸的是，摘除十一個瘤子，截去了一米多腸子的劉兄，活過來了。春節前，我去看他。劉兄高興得跟孩子似的，卻有些打不起精神。劉兄說，光瑞，我得謝謝你。昨天晚上，我想了結了。你打電話來，我才沒尋死。我一驚。人，總有軟弱的一面。劉兄想黑虎，準備再養一隻小狗。恰巧，牛牛發情了。六月十八號。牛牛成功受孕。家裡多個孕婦，日子格外充實。及時把好消息告訴了劉兄，一起盼著。八月十七號，我和鐵錘媽到外地參加學子宴。當晚，鐵錘的電話追來。鐵錘媽不告而別。我趕回家時，已經有了兩隻小狗寶寶。牛牛的毛都翻了。一邊餵奶，一邊還在使勁兒。我和鐵錘媽抱上牛牛，去了醫院。醫生夠狠，硬是把一隻黑白花的母狗崽，夾碎了。半個多小時，牛牛一直在抖。鐵錘媽的手，也一直在抖。兩隻小狗崽，一白一黃。吃了睡，睡了吃，胖成肉磙。每天，鐵錘和鐵錘媽都把小狗崽捧在掌心，照相，前後對比著，翻看。一驚一乍的。
...三針過後，餵完驅蟲藥，我說，給劉哥送去吧。鐵錘媽和鐵錘，就是捨不得。看二姐妹摔跤，在拖鞋上撒尿，真開心。一直到小狗崽一百天，才勉強同意。
...那天，大雪後，賊冷。我懷揣著點點，去了劉兄家。劉兄見到點點，基本不理我了。之後，我和劉兄，開喝。啤酒倒上了，一直賴在劉兄懷裡的點點，把舌頭伸進杯子，吧嗒吧嗒，舔了兩口。劉兄笑了，毫不在意，端起杯子，和我撞了一下，一口，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