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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楊光照

前幾天看過王信民先生的《流浪狗花花》一文。因為我曾養過狗,丟過狗,也寫過狗,所以看到王先生的小說倍覺親切。有意思的是,最近我結識了一隻流浪狗,名字也叫「花花」。更巧的是,它也是後腿被碾傷過。所以就有了這篇與之同名的文章,文中稱「花花」用「他」,是表示我對生命的尊畏。

兩年前,我和妻子來到龍口南山養生谷三姐家小住,聽說小區附近沿泳汶河籌建健康小鎮。今年入夏又來,姐夫說小鎮已於去年建好,值得一看。有天下午我們一起散步去小鎮,剛下樓不知從哪裡出來一隻黑多白少的小花狗,抬頭同我們打招呼,繼而相伴而行。他既不太超前,也不稍靠後,亦不緊隨礙腳。我問三姐啥時養只狗——我知道她年輕時喜歡養貓,從未養過狗——姐夫說不是咱養的,是條流浪狗。我說那怎麼老跟著咱,姐夫說這可「小孩沒娘說來話長」:去年小鎮開業後,我們不時去那兒散步、用餐。一次回來時在牌坊外小橋頭見到他,不叫也不動,只用眼看著你,俺們就把提的剩菜放在他面前,他沒有馬上吃,而得朝我們看看、點點頭,樣子很是懂事。俺們又餵他,他也沒有馬上吃,目送我們走開,他才慢慢吃起來,還不時瞅瞅俺們,這給俺們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俺們感到他很聰明很可愛也很可憐,之後就經常給他送點好吃的,不知道他的名字,看他身上有黑毛也有白毛就叫他「花花」,他就接受了這個名字,後來才聽小鎮的保安師傅說他們都叫他「熊貓」,仔佃端詳,還真有點像,只是黑白與熊貓顏色相反,保安師傅說,小花狗能的很聰明、懂事。小鎮嚴禁寵物進入,不少亂跑不聽話的狗,都被強行驅離甚至那個了,唯獨「熊貓」最聽話,不管是否有人執勤,只在橋頭附近玩,從不越過界限,並且寧願餓著也從不跟人、叫喚、討食,更不咬人,非常討人喜歡。還聽說,之前熊貓的後腿被車軋傷,是保安師傅送其治療,俺們見到他時,腿剛剛痊癒。現在細看仍可見稍不協調,我們餵的次數多了,慢慢就像朋友一樣,有時他就隨俺們到小區,再後來小區好多人都認識了「花花」,時間一長他也不大去小鎮橋頭了。在小區他從不進入單元門廳,更不用說上樓進屋了。也不見他在小區哪裡安身,反正俺們一下樓,他總會在門口迎接,不撲、不叫、不綰纏,穩穩噹噹儼如穩重的中年男人。「花花」不和同類踅群,不見活潑,可能是受過嚴重刺激及受傷驚嚇留下心理陰影有關。

「花花」吃百家飯,有人給做飯,有人他給買火腿腸,去年冬天有人給他穿了件羽絨服。他對所有人都很友好,特別是給過他吃食的,見面總要打招呼。有段時間每天陪我去文化活動室,我晚上散步無論走多遠走多久他都陪著。他從沒對人吼叫過,唯有一次例外,聽說不知為何對一女人瞪眼叫了一聲,那個女人追打數次,發誓要打死他,還控告到物業要求處死野狗。當然也有很多業主出面指責那女人,保護「花花」。

三姐說,認識他的人都說,如果「花花」是個人,一定是個高素質者。他好像特別不想麻煩人,去年冬天您哥怕他冷,「花花」不進屋、不進樓,連門廳台階都不上,找了個紙箱,鋪上電車棉擋,「花花」始終沒臥,也不知晚上在哪裡挨夜。有時隨俺們去河邊一樓業主文化活動室,也是怎麼叫他都不上台階、不進屋子。即使再渴,俺們把水放在室內他也不進來,放到外邊才喝。

我們說著到了小鎮牌坊外停車場,「花花」突然站住不走了,這裡與小鎮商街四通八達,既無柵欄,亦未畫線,當時附近也沒有保安師傅。我有意試試他,便叫他往前走,他只是看看你,不挪半步。我們往前走,他就坐在地上不動,看著我們。姐夫說,「花花」聰明的很,他知道不讓進。三姐恐怕他渴,便找個食品袋灌了水餵他,他喝完水,三姐一說他就依依不捨地拐回去了。

我不禁感慨,這「花花」真比有些人都守規矩。

有一天上午,突下陣雨,「花花」隨三姐、姐夫在文化活動室附近玩,怎麼叫都不上台階避雨,也不去別處,就在雨地淋著。第二天,三姐、姐夫溫些水硬把他抱進屋裡洗洗澡,梳梳毛,沒收拾結束他就趕緊跑到室外,令在場的人們讚嘆不已。

我和妻子來了個把月,也與「花花」成了朋友,他對我倆也很友好,每次看見都要過來打招呼,雖無什麼特別親熱的動作,那股靜靜的真誠,很是溫馨。昨天晚上散步回來,我們剛到樓頭,「花花」不知從哪裡出來悄悄迎在面前。我們取出東西餵他也不吃,給水也不喝,看我們上樓就走了。姐夫說,這是誰餵他了,或是吃了自己藏的剩食。「花花」的戒心很重,儘管誰餵過他見面都打招呼,但從不跟其走。即使常跟俺們走,餵他時依然能感覺他有戒心。他的以前咱不清楚,一定是有段驚心動魄刻骨銘心的苦難歷程。

有些人說,不就是個流浪狗嘛,連俺家養的狗狗都不如。你們想過沒有,你們的寵狗狗動輒成百上千、幾萬十幾萬。寵狗狗們錦衣玉食,坐童車擁暖懷,親如兒女勝過父母。「花花」見過這待遇嗎!別說北京藍色港灣哪些高檔寵物用品,就連小賣店的低檔貨「花花」見過嗎?你們的寵狗狗有什麼資格與「花花」比?按你們對寵狗狗的好,它應該給你們養老送終,它能做到嗎?拿你們的寵狗狗跟流浪「花花」比,虧得你們想得出,虧得你們說得出口!

還有人說,「花花」能跟日本澀谷等待主人上野英三郎10年的「八公」比嗎?能跟阿根廷為主人古斯曼守墓11年的「卡皮坦」比嗎?能與蘇格蘭為主人約翰·格瑞守墓14年的「波比」比嗎?能跟三國時往返濕身勇救襄陽李信純於火海的「黑龍」比嗎?

我承認,「花花」可能真的比不了「黑龍」、比不了「波比」、比不了「卡皮坦」、比不了「八公」……我還替你說,「花花」更無藏獒的雄姿、松獅的顏值、杜賓的氣質、吉娃娃的優雅、京巴的精緻以及拉布拉多的智商和薩摩耶的微笑……「花花」就是一隻無爹無娘無主人普普通通的流浪狗,壽限頂多十五六年,連生命都無保障,說不了那天葬身溝河或被賊人劫掠吞噬或命喪車輪暴屍街頭。

但我敢說,「花花」就目前的表現完全可以比過很多所謂的人。

…..

這些「花花」動物們,還有草木植物們,他們的生命與人類同根同祖,我們有什麼理由不平等相處,作為文明的標榜者,人類有什麼理由不去保護他們。我們應該為自己的手自己的嘴自己的心曾傷害他們而慚愧而懺悔而贖罪。

剛剛看到微友吃瓜群眾發的一條信息——在芬蘭,每年有4000多隻馴鹿死於交通事故,於是當地開始實驗給鹿角噴上反光油漆。文明不是轟轟烈烈,而是處處用心。生而為人,除了愛心和善良,沒有任何東西是值得炫耀的——其做法值得借鑑。

我不揣譾陋,寫此小文,只是想為「花花」們的生命在世間留一絲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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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光照,男,漢族,河南省汝州市人,1963年2月4日出生,本科學歷,中共黨員。愛好法律和文史,曾參與編纂《汝州市中醫院志》及其紀念文集、《神韻陵頭鎮》《汝州市鐘樓街道志》《汝州市地質礦產志》《汝州市婦幼保健院志》《汝州市王寨鄉志》。出版有《碧雪齋詩文稿》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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