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物是不同於動物的一個特殊物種。它的生物學屬性是動物,在脫離了自然界的生物鏈,被人類圈養後,就具有了社會屬性。
對寵物而言,生物學身體只是它的軀殼。在漫長的生物進化歷程中,它們的基因已經加載了順從、忠誠、友好、依戀等諸多屬性,這些屬性迎合了人類的需求而承襲下來。
我是8歲的泰迪犬,以上是詞典給我的註解。然而,「寵物」這個名稱也太單薄了,我身兼數職,有多重身份呢!
01 我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
作為人類家庭中的一個成員,我的身份標籤是「兒童」。人類在兒童時代都具有天真無邪的初心,然而,在一天一天成長的路途中,會一點一點地褪去童真,演變成世故的成人。
寵物,我們這個新物種,則永遠懵懂,永遠是孩童。所以當成人已經遠離童心,身邊的孩子也慢慢成長離棄了童心的時候,我這個長不大的「兒童」是一個絕佳的替補隊員。
我們整天像孩童一樣無憂無慮地跑跑跳跳,讓一個個普通的柴米油鹽家庭充滿「天倫之樂」,難怪人們總是把寵物當成自己的孩子。
我這個「孩子」不會和主人因為代溝而發生衝突,不會在成年後離家讓人牽腸掛肚。我只有生物學年齡的增長,心智仍停留在「孩童期」,永遠耳鬢廝磨地尋求依戀,樂顛顛地承歡膝下。
有一次主人加班未歸,牆上的掛鍾已指向晚上8點,家裡仍空無一人。躁動不安的我在房間四處溜達,看見開著一條縫兒的衣櫃門,好奇心驅動我把門扒開。
襯衣、裙子、花圍巾、毛衫被主人整整齊齊地碼放在柜子里。我小心翼翼地叼出一件攤在地板上,是一件漂亮的花裙子,像極了公園裡的花叢,我興奮地在上面打個滾兒。一不做二不休,我伸長脖子踮著腳把所有能夠得著的衣服統統咬下來。我沉醉在這個有趣的衣服「樂園」中歡快地蹦躂著。
熟悉的開門聲響起,我正要像往常一樣飛奔過去,卻被主人劃破夜空的一聲尖叫嚇懵了。看到她又驚又怒的眼神,再看看地攤兒般散落一地的衣服,我才明白自己闖禍了。我慌忙縮在角落裡,慫著腦袋做認錯狀。後來?我真沒挨打,被主人哭笑不得地抱在懷裡揪揪耳朵而已,誰讓我是個「孩子」呢!
02 我是「弱者」
作為低等動物,我們在人類面前是弱者。離開了大自然的生物鏈,則意味著喪失了覓食謀生的能力。弱者會惹人生憐,人類對寵物的憐憫和施與會產生天然的優越感,成就感以及存在感。
有了人類的愛護,施與,庇護和付出,我們這些小動物有了一個安身立命的場所,不僅衣食無憂,而且可以盡情玩樂戲耍,享受生命的樂趣。
我與主人生活在一起,有自己的小窩,飯具,玩具,特製的食物,生病了去診所打針,定期到美容店修剪毛髮,活脫脫一個小人兒,不會說話而已。
其實,為了成就人類「施與」的成就感,我是故意示弱的。我還是有戶外生存能力的,隨處一蜷就是安樂窩,樹林裡的果子,草叢中的小生物都是我的盤中餐。
這好像有點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嫌疑,不管人類怎麼想,讓我虛榮一會兒!
03 我是 「小棉襖」
主人的孩子離家去了另一個城市上學,家裡的氣氛突然冷清沉悶,我的到來填補了這個寂寞的空白。
穿著人類版的馬甲、裙子,還有小靴子,感覺好極了!每天急不可耐地等主人帶我出門,精神抖擻,搖頭擺尾地張揚著快樂。
我會乖巧地聽著主人的指令,做著臥倒、直立、握手等各種擬人的動作,逗得主人笑意暖暖。沒心沒肺,整日樂淘淘的我讓這個家裡重新響起歡聲笑語。
夏日的午後,我喜歡趴在男主人隆起的啤酒肚上,聽著他的鼾聲,一起打盹。
冷冷冬夜,女主人蜷在沙發里看書,我被她當做小棉襖擁衾在懷。看到她露出笑意,我搖搖尾巴和她一起開心;有時她會對著書頁神傷落淚,我以為有人欺負她,急得瞪圓眼睛問她「你怎麼了?」雖然我發出的只是「汪汪」聲。
生命不再是吃喝拉撒的起始和終結,主人為我創造了嶄新的生活,同時也賦予了我生命的意義:為人類造福。
04 我是忠誠的伴侶
生活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個性和喜好,哪怕是子女或下屬也難以做到絕對的順從。在充滿誘惑的物質世界,伴侶的忠誠度更是彌足珍貴,一不留神可能就成為稀缺物。
錯綜複雜的人際社會,只有不斷地用心付出才能維持良好的人際關係,友誼之花同樣需要精心耕耘,時時澆灌,否則便會枯萎或者成為華而不實的「塑料花」。
對於我們而言,只要有食物裹腹,就會樂顛顛地圍著主人,忠誠度百分百。我們的祖先是忠誠於領頭犬的群居動物,順從,忠誠的基因一代代承襲至今,在人類家庭里,主人就像我們的「老大」。
電影《忠犬八公》裡的秋田犬在主人離世後風雨無阻地等候了九年,這正是我們骨子裡的忠誠度的真實寫照。
05 別叫我寵物了
在米蘭·昆德拉的小說《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中,卡列寧是和主人朝夕相處的一條狗。在清晨它會撒著歡兒地跳到床上把主人叫醒,一起去買麵包。
書中有這樣一段描述:對於卡列寧來說,醒來的那一刻是純粹的幸福。
它天真又傻呵呵地為自己還在這個世上感到驚訝,滿心的歡喜。雖然是低等動物,卻葆有對生命原始的激情,無邪的天真。
這種激情推開了一扇門,為人類的生活打開了全新的一扇門,裡面是別樣的歡樂、溫馨和溫暖。這是一個人和動物共生的生態模式,彼此需要,彼此依靠。
逃離現實的生活秩序,人類需要一個全能的伴侶,像個朋友帶來溫暖,像個孩子在身邊溫存,像個戀人只對自己忠誠。我正是扮演了這樣的角色。
我不僅僅是孩子,朋友,伴侶,還是創可貼,為人療傷;是暖手爐,給人溫暖;是小演員,耍笑逗樂。我有如此多重強大身份,豈是「寵物」一詞能表辭達意?
別叫我寵物了,就叫我「小李子」吧,主人就是這麼稱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