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說起招財貓,恐怕許多人腦海中立馬浮現出:一隻陶瓷製憨態可掬的貓,正笑容滿面地蹲踞商店門口,正在舉手不停地做招攬狀,呼喚過往的客人。作為一種文化元素,人們總能在生活中發現招財貓的身影。
貓能帶來財富,中國自古有之。成書於戰國末期的《韓非子·揚權》中,就有「使雞司晨,令狸執鼠,皆用其能」的語句,其中的「狸」就是貓。也不難理解,在漫長的過去,都是以農業為基礎建立起的文明國家。對於百姓來說,碩鼠糟踐他們辛勤耕作得到的糧食。貓是老鼠的克星,能保護糧食的貓,自然就成了守護的財富神。至今雲南民居的建築上還會放置瓦貓,據說有辟邪鎮災、求吉納福和招財進寶的功能。
2014年,在陝西岐山南北朝時期窟龕群中發現1600多年前的「招財貓」雕像,雖然風化嚴重,但是我們依然能夠從貓耳、眼睛、肥胖的身軀和翹起的長尾看出是一隻貓。這隻貓狀石刻呈蹲坐的模樣,一隻前爪放在地上,另一隻抬起,似乎在向路人招手,酷似現代的「招財貓」。
固定的外形、且由陶製的招財貓,出現於一個半世紀前的日本。在日語和英語中,「招き貓/maneki-neko」「揮手的中國貓(Chinese waving cat)」。
日本本沒有貓,平安時代的聖武天皇篤信佛教,尤愛唐朝文化,多次派遣唐使去往大唐。鑒真大師被請去日本傳授戒律,為避免隨船的經書物品被老鼠咬壞,便隨船帶去了貓,也就此開啟了日本的唐貓時代。
唐貓隨鑒真進入日本東大寺正倉院,擔任守衛經書的職責。由於數量稀少,所以唐貓先只有皇室能豢養。皇宇多天皇(887—897年在位)還專門在日記中寫他飼養的寵物貓,由此可見貓在貴族公卿中受歡迎的程度。宮廷貴族帶貨,再加上佛教光環,唐貓就被信仰佛法的島國人民賦予招運、開運、轉運、守運的天賦,稱為「正倉開運貓」。1605年,日本舉國上下爆發鼠患。政府下令全國的貓咪都必須出動抓老鼠,貓咪這才走下神壇,進入大眾視野。自江戶時代開始,孩子成年,丈夫外出,母親妻子都要給他們戴上一個招財貓布玩偶。
貓的「傳說」
不同於西方文化「揮手」致意,在日本文化中,招呼別人過來的方式是手掌向前,手指朝下。招財貓的故事有很多,但貓有一個共同的名字:玉(讀作tama),我們就說個最有名的吧。
東京世田谷的豪德寺是全日本最有名的招財貓寺院,到處都是參拜者供奉的招財貓,總數到底有多少,恐怕數不勝數。但在江戶時代(1603-1868),豪德寺卻是沒落得門可羅雀。住持養了一隻貓(玉),視同骨肉。某天,住持無精打采地對玉說:「如果你知道寺內很貧困的話,能不能招點什麼好運給我呢?」
過了幾天,大名(地區統治者)井伊直孝在用獵鷹狩獵的中途,見豪德寺住持所飼的寵物貓「玉」(たま)招爪而入寺,剛接過住持款待的茶水時,外頭竟冷不防風雨交加、雷電閃作起來。
住持怕大家閒得無聊,順勢滔滔說法傳道。雨停後,井伊直孝歡天喜地,向住持說:「貓招引,讓我們免於雷雨的災難,又蒙受住持的款待與一席說法,這大概也是一種因緣吧。」事後,豪德寺就在井伊家的庇護之下,再度香火昌盛起來。
玉死後,主持特地為他蓋墳,還命人制一座貓雕像,稱之為「招福貓」。之後,豪德寺便以「生意興隆、家內平安」的寺廟聞名,現在俗稱「貓寺」。如今,在豪德寺寧靜的土地上,點綴著成千上萬個不同大小的招福貓塑像。這些塑像可以在寺里購買,通常被作為供品留下,儘管也有很多人把它們帶回家作為紀念品。
貓爪左右之說
傳說中的招財貓有公貓、母貓之分,公貓舉右手,象徵招財進寶、開運致福;母貓舉左手,象徵廣結善緣、千客萬來。日本店家擺放的多是母貓,因為日本人相信只要有人潮,就會有錢潮。所以一般商家招財貓主要是指母貓。其他附加物包括代表財富的橢圓形硬幣「兩」(江戶時代的金幣小判,一枚的面值為一兩),以及還原歷史的配件,例如圍兜或鈴鐺。
20世紀80年代和90年代「酷日本」時期日本流行文化的繁榮,招財貓的形象很快以多媒體角色的形式出現在了藝術、時尚,甚至視頻遊戲中。
在美國,那些運氣不佳的人可以前往位於辛辛那提的俄亥俄州招財貓博物館(Ohio’s Lucky Cat Museum),那裡有超過2000尊的貓咪偶像。
日本岡山市的招財貓美術館展示了700多尊來自不同時代的招財貓塑像。每年九月,日本各地的城市都會舉行招財貓節(來る福招き貓まつり),為這些貓咪獻上慶祝。
當然看招財貓也可以不必這麼麻煩,千里迢迢跑一趟。它可能就坐在收銀機上,向餐館門口的你招手呢!